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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嬴光】共月明

Summary:如果格泽曜日降临那天,时光跟随褚嬴一起回到八年前的南梁

 

正月十五,元宵佳节。

满城张灯结彩,物转景换的走马灯,小巧可爱的兔子灯,种类繁多,一派火树银花的景象。

时光避开人潮,倚在石板桥上,呆呆地望着远处热闹的灯山火海,仿若另一片天地。

跑了一路的汗黏在背上,被风一吹冻得人瑟瑟发抖,时光下意识去摸脖子上的鹤氅,却触到冰凉的肌肤。

刚刚从褚府出来的时候太急了,头没回,花灯没带,自然也不记得批多件外衣,如今只有一袭青色长衫,直面料峭春寒。

可时光不敢回去,怕看见褚嬴脸上的犹豫与慌张,怕听到拒绝的话,更怕两人从今往后连师徒都做不成。

怪就怪自己今天喝高了,半斤酒入肚,晕乎乎的,所以听到新安公主召褚嬴入宫共看灯会的传话,时光连日的不安化作一股无名怒火,烧上心头,当下便将埋藏许久的心意脱口而出。

“你怎么又骗人!不是说好了和我一起去看花灯吗?她喜欢围棋,就可以日日夜夜和你下,让你当她的老师,甚至让她皇兄将你留宿宫中,彻夜手谈,可我也喜欢围棋,这两个月我们有下过哪怕一局吗?她喜欢你,就可以半途拦人,和你在元宵节看花灯,可我也喜欢你,你怎么,怎么……”

后半句话接不下去,时光脸色煞白,酒彻底醒了,顾不得褚嬴的反应,飞奔似地撞开大门,跌入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里。

 

南梁公主,是对我有些偏爱。

时光还记得褚嬴提起她时的神情,眉目舒展,眼神缱绻,温柔似水,语气怀念又依恋。

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,他当时觉得酸溜溜的,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卡在心头,不上不下。

就真的有那么好看?

于是他趁褚嬴不注意的时候,鬼使神差地就去搜索了南梁公主的照片,果真是簪花缎带,明眸皓齿,国色天香。

搜索过了也就算了,他除了感叹褚嬴只认死理、独爱围棋、不识情爱,而且的的确确没有说谎之外,没有其他想法。

纵使南梁公主再怎么美丽都已成过去,他还犯不着跟一千多年前的死人斤斤计较。

可上天重新给了褚嬴一次机会。

现在褚嬴还是棋品逸官,风度翩翩,丰神俊朗,公主尚未和亲,沉鱼落雁,闭月羞花。

一个温润如玉,一个貌美如花,郎才女貌,情投意合,朝夕相处,以棋为媒,怕不是要旧情复燃。

要是褚嬴还是一抹魂就好了……时光脑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又强迫自己压下去。

能闻见食物香气却无法品尝,想下棋却无法亲手触碰棋子,这对褚嬴来说太残忍了,时光不忍心再让那人经历第二次,哪怕是自己的想象。

他只是有些怀念从前,褚嬴与他永久绑定,那些欢笑与泪水独属他一人。

格泽曜日给了时光一个奇迹,困了褚嬴一千年,却又将褚嬴送至他身边,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独占褚嬴所有的时光,不必担心分离,不必患得患失。

 

城河旁,柳树下,一男一女相依,男子郑重地将缀着珠花的簪子插入女子的发髻,她攥着香帕,羞赧地低下头。

明黄的灯火照在他们身上,时光远远望着,恍惚间觉得,如果褚嬴与公主成婚,大概就会是那样。

 

他记起除夕守岁那天,褚嬴忽然跟他说,如果以后不当棋品逸官了,自己会怎么办。

时光怔怔地盯着地板,几乎要用视线洞穿它。

他想说,天下有名的棋手都聚在建康,你离开了这个位置,神之一手不找了?

他想说,你不用担心日后被杨玄保陷害的事,真到那时候了,他时光绝对会想办法的,不管是称病抱恙,还是收集证据当众指出,或者提前在品棋大会将那个阴险小人淘汰掉,让杨玄保没机会接近梁武帝,一定一定能保住你褚嬴的声誉,不让任何人玷污围棋。

但褚嬴真的是这个意思吗?没来由的,时光惴惴不安,慌得很,脑子里瞬间捕捉到一句话——驸马不得入朝为官。

究竟是怎么知道的?资料上,电视上,游戏里,和同学交谈间,或者就是哪个闲聊的午后,褚嬴亲自告诉他的。

所以,褚嬴是真的和公主处出了情意,梁武帝会成全他们吗?公主不会被送去和亲,褚嬴也不会蒙冤……历史重来一次,还会走回原来的路吗?

火盆里煤炭烧得劈啪作响,时光垂下脑袋,一整晚双眼紧闭,最后也没回答褚嬴的问题。

 

褚嬴要与南梁公主成亲也好,要与别家姑娘欢好也罢,时光都没有权利、没有立场去阻止。

学生、亲人、朋友,抛却那些身份后,他不过是一个屁颠屁颠跟着褚嬴来到南梁的局外人。

褚嬴生于这个时代,长于这个时代,又归于这个时代,再次遇上心仪的姑娘,共结连理,再合适不过。

跟着自己干什么呢?相貌平平,性格也不好,唯一的天赋点在围棋上,可褚嬴身边会围棋的人多了去了。除去这些,还有一层师徒身份隔着,就算放在现代,也会被人诟病。

更何况褚嬴对自己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。

 

月上中天,华灯渐散,古老的城镇与黑夜一道从喧嚣回归宁静。只能短时间相聚的鸳鸯恋恋不舍地与心上人告别,一步三回头。

人们路过时光独自伤心的石板桥,说着千奇百怪又精美绝伦的元宵花灯,说着方才与挚爱之人度过的良辰美景,通通在时光耳边化作刺耳的噪音。

“皑如山上雪,皎若云间月……”

有人在念诗,时光从沉思中回神,这句诗他听褚嬴念过很多次,有些印象。褚嬴念的时候总是支支吾吾的,来来去去就这一句,他还笑话过褚嬴记性差,瞎显摆。

时光耐着性子听下去——这是一个女子遭遇夫君背叛、痛斥对方喜新厌旧的故事,后续的发展与纯洁美好的第一句诗毫不沾边。

褚嬴为什么要给他念这诗?

“凄凄复凄凄,嫁娶不须啼。愿得……”

“愿得一心人,白首不相离。”

肩上大氅轻轻一批,裹挟着时光的冷意消失了。

褚嬴专注地为他系上带子,微微喘气,脸色泛红,又是委屈又是心疼:“小光,你可真能跑,大半个建康城都被你跑遍了,天寒地冻的,你倒是真不怕冷。”
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时光愣愣地问,“不是进宫了吗?”

“我说今日有要事,拒绝了她。”

时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良久后蹙眉试探道:“你梦寐以求的独处,怎么就拒绝了?”

他的告白……总不会是要事吧。

褚嬴听罢磨了磨后槽牙,鼻子气得冒烟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:“谁说我想和她独处。”

“难道不是吗?”时光一字一句道,“不然你为什么跟我说不当棋品逸官了?因为梁武帝可能赐婚,你娶了公主之后,就不能当官了……”

褚嬴的脸色更精彩了,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,就是没有正常过,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几乎要被时光的脑回路气炸了,只恨从前拉着时光一起看电视,给小孩灌输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,又不合时宜地蹦出来。

“不是这个原因,”褚嬴说,“是因为你。”

时光不敢相信,重复一遍:“因为我?”

“因为你。”褚嬴认真道,“当官总有许多牵绊与身不由己,还可能像今天这样惹你伤心难过。”

“我伤心难过不算什么!”时光一下急了,“你别想不开啊,我知道围棋对你有多重要。”

“可是,”褚嬴的声音很轻,却很坚定,“你对我也很重要。”

时光心脏漏了一拍。

褚嬴直勾勾地望向时光,叹气道:“你这个小脑袋成天都在想些什么?我欣赏公主的才华与在围棋上的天赋,但从未有过喜欢。”

“刚刚那首诗我一直在念,总是念不到想告诉你的那一句,怪我胆小多虑。我总在想,你天生无拘无束,自由自在的,无论下不下围棋,都应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,不能被我的私欲所束缚,所以不敢也不能告诉你。”

温柔而哀伤的眼神灼伤了时光,花灯不像挂在大街小巷,而像直接在他身上炸裂,熊熊燃烧的火焰将他彻底吞噬。

“没有什么更好的人生,”时光摇摇头,“我就想和你一起过,如果只有围棋没有你,也没意思。”

“我也一样,”褚嬴继续说道,几抹绯红飞上他的脸颊,越发衬得他的脸白里透红,“若我只当你是徒弟、朋友、亲人,又怎会与你同塌而眠,事事以你为先,一直被你扰乱心神、牵动神思……”

时光的脸熟透了,像远处红彤彤的大灯笼,心里早已炸开无数朵烟花。人群熙熙攘攘,他却什么也听不见,什么也看不到,满心满眼只盛着眼前这个人。

褚嬴踟躇许久,终于向前迈出一步,覆上时光微微颤抖的双手。

“小光,你愿意做褚嬴的一心人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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